氾濫的金枝

去年冬天坐火車的時候，就發現路邊的樹上很多一團團的東西，當時就很好奇，但是卻沒機會探究。等到在哥廷根安頓下來，才有機會問同事樹上的怪東西是甚麼，才知道原來這玩意就是鼎鼎大名的槲寄生。

槲寄生（學名：Viscum album）是一種槲寄生科植物(mistletoe)，常綠小灌木。亞洲北部及歐洲均有分佈。通常寄生於麻櫟屬、蘋果屬、白楊屬、松屬各樹木，有害於宿主。莖柔韌呈綠色；葉呈倒披針形、革質、淡綠色。早春，葉間分出小梗，著生小花，淡黃色、單性、雌雄異株。果實半透明，呈黃綠色；果肉有黏質物。莖和葉子可入藥。

儘管槲寄生個頭又小，兼之不事生產，乃是專門依附他人的寄生植物，但是卻在西方文化中佔有重要的地位，是耶誕節常見的裝飾，有著有趣的習俗，據說站在槲寄生裝飾下的女生，任何男生都有資格向之索吻。據說這個習俗源自於古老北歐，槲寄生被視為是和平的象徵，在森林中交戰的雙方，只要看到槲寄生，便會偃鼓休兵，各自回家。但是在神話中的槲寄生卻並非如此平和博愛，反而充滿肅殺之氣。

在北歐神話中，光明之神巴德爾夢到自己的死亡，他的母親天空之神弗麗嘉於是走遍世界，要求世上萬物發誓決不傷害巴德爾，萬物皆應許，唯有一株槲寄生因為太過弱小而被弗麗嘉所忽略。眾神皆為巴德爾的不死而高興，將各種武器擲向巴德爾，巴德爾毫髮無傷。但是善妒的火神洛基卻裝成了婦人向弗麗嘉套出了槲寄生沒有發誓，並且讓巴德爾的兄弟盲目的黑暗神霍德爾拿著槲寄生丟向巴德爾，巴德爾立時死亡。

而當我們把目光從寒冷的北方移到風光明媚的義大利，槲寄生葉下依舊站著案劍環顧，神經兮兮的神王，他是獵神阿媞密斯(黛安娜)的配偶，聖林的統治者，他的王位來自血腥的殺戮，任何人只要能奪取聖樹上的槲寄生枝葉，並且殺死現任的神王，便能夠成為新的神王與阿媞密斯的夫君。這便是英國的人類學家弗雷澤爵士在他的巨著「金枝」所闡述的主題，而神秘的金枝正是槲寄生。無論是巴德爾之死，抑或是血腥的王位繼承規則，其實都反映了自然界的循環，死亡與新生，循環不息。

每到耶誕節，槲寄生的需求量不小，我的同事說，儘管禁止人們爬樹採取槲寄生，但是要是你家的後院樹上有槲寄生而又不是在很高的枝枒的話，那麼你就可以在冬天賺一筆不小的外快。但是現在在德國應該槲寄生大發生，幾乎到處的樹上都可以看到槲寄生。若是當年如今年般，弗麗嘉或許不會略過槲寄生，而光明將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