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賽斯坦: 英格蘭的第一個國王（Aethelstan: The First King of England） by Sarah Foot

在《魔戒首部曲：魔戒現身》電影裡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一幕是魔戒遠征隊辭別了凱蘭崔爾，沿著溪流而下，經過崇山峻嶺，到達阿苟納斯關口，溪谷兩岸高聳的岩壁雕塑著兩個巨大的帶著戰盔的君王石像，他們曾經偉大的事蹟卻早已被世人遺忘，至少象徵著中產階級的小哈比人們是不知道他們是誰的。 托爾金是專精中世紀英國文學研究的語言學家，對於盎格魯薩克遜歷史非常熟悉，中土世界與盎格魯薩克遜王國歷史之間的關聯也有很多的專門研究。托爾金在創造阿苟納斯關口時或許也曾想起昂格魯薩克遜王國曾經偉大卻被後人遺忘的君王們。

《Æthelstan：First King of England》便是一位不為人所熟知的盎格魯薩克遜偉大君王艾賽斯坦的傳記。台灣人對於英國史其實相當熟悉，拜莎士比亞一系列精彩的英國君王劇作以及無數英美文學電影的渲染，我們對於獅心王、長腿愛德華、亨利五世以及伊麗莎白的事蹟耳熟能詳。但是對於諾曼征服之前的不列顛歷史其實是相當陌生的。羅胖在他的視頻裡毫不掩飾地用了野蠻落後來形容諾曼征服以前的英格蘭。這並非事實。這幾十年來，學界對於盎格魯薩克遜文化的研究有很大的進展，不僅在挖掘出了很多之前被忽略的史料，也配合了不同學門的研究方法，特別是文學、語言學以及考古，讓我們對於諾曼征服前的昂格魯薩克遜時代有更多的了解，諾曼征服之前的英格蘭在文化上絕非落後，實足以與歐陸比肩。

艾賽斯坦就是在這一波的盎格魯薩克遜研究中聲明逐漸竄起的君王。艾賽斯坦是盎格魯撒克森再興時期的君王，他是大名鼎鼎的阿佛列大帝的孫子。但是Æthelstan在歷史上的記載並不多，不像他的祖父阿佛列大帝有著許多傳奇故事而在維多利亞時期被廣為崇拜且成為英國的偉大象徵。 相反地，我們對艾賽斯坦所知卻甚少，甚至他打贏的布魯南博爾之戰（Battle of Brunanburh），被稱為在諾曼征服之前英倫島上最重要的戰爭，竟然沒人知道這場戰爭發生的確切位置。

這本艾佛斯坦的傳記可以說是這幾十年來盎格魯薩克遜研究的成果之一，也是千年來第一本艾佛斯坦的傳記，牛津大學的盎格魯薩克遜學教授Sarah Foot援引跨領域的的研究成果，從不同的面向勾勒了艾賽斯坦的一生。由於史料缺乏，撰寫這本傳記非常困難，也正此足以顯示當代史學家如何運用各種各樣的資訊來拼湊出有意義的歷史真相。關於艾賽斯坦的生平主要的史料是盎格魯薩克遜編年史，以及寫於十二世紀的Willian of Malmesbury的英國諸王誌。除此之外，Sarah Foot大量使用了土地特許狀（charters），錢幣，詩歌，語音學等資料來分析艾爾斯坦的生平。

這本書的編排並不以編年的方式書寫；相反地，書中每個章節分別處理他以及他所治下英國的不同面向。全書分成分成八個章節，英國國王，家族，宮廷，教堂，王國，戰爭，死亡與不列顛君主。扣除第一章與最後一章屬於引言與身後影響評價，中間的六個章節如同心圓一層一層推展出中世紀歐洲人的生活與文化，當然也是一個中世紀君主的職責所在。

艾賽斯坦統治時所鑄錢幣，可以看到他頭上戴著簡單的王冠而非頭盔

也是我認為這本書有趣之處，Foot不僅只是介紹一個君王的生平，而是藉此闡述中世紀的菁英如何看待君王，而君王如何定義自己的身份與職責，而從艾賽斯坦對此非常重視，也在英格蘭的歷史上產生了關鍵性的轉變。或許最鮮明的象徵就是艾賽斯坦所鑄的錢幣。錢幣的邊緣刻有不列顛君主的字樣，儘管艾賽斯坦只能說是名義上地控制整個不列顛群島；但是更重要的是錢幣上的肖像，一如大多數國家錢幣上刻劃著國王的頭像，但是艾賽斯坦的頭像與之前在英格蘭諸國王的頭像不同之處在於，他頭上戴著一個形式簡單的王冠，而以往的國王皆戴著頭盔，即使是文武全才，以信仰虔誠學識廣博聞名的阿佛列大帝的塑像也是如此。雖然說艾賽斯坦並非創新，在稍早的歐陸上查理曼大帝的形象就已經是頭戴王冠而非頭盔，但是這確實顯示了艾賽斯坦自己以及他宮廷裡的謀士們對於國王的職責的看法。國王已經不僅僅只是領軍殺敵，而是治理國家，統治人民，並且是宗教上的表率，神在人間的代理者。

溫徹斯特的阿佛列大帝雕像，注意其所戴的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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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也正是艾賽斯坦在英國歷史上的重要之處，他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也是一個戰無不勝的武士，也是第一個真正統治英格蘭且自稱不列顛王的君主，他改變了英格蘭國家與君主的意涵。

在接下來的艾賽斯坦系列文章中，我會細細介紹這位偉大君王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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