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惡魔握手:盧安達的人道挫敗 (Shake Hands with the Devil) - (2) 任務前夕



或許跟一般人想像的不同,迪雷爾與聯合國盧安達維和部隊並不是為了人道救援或是阻止大屠殺而派駐到盧安達的。UNAMIR的目標是確保阿魯沙協議的順利執行,而實際的任務主要有兩項,第一是確保政府軍與FPR之間停止交戰,因此在兩方勢力佔據的區域中間規劃停戰緩衝帶,UNAMIR指派觀察員巡視停戰區 ;第二是為了讓FPR的代表能夠到首都吉佳利開會並且參與政府運作,吉佳利被規劃成非武裝區,這是UNAMIR的最主要任務。

迪雷爾確實是這個任務的適合人員,首先他能說英法雙語,盧安達的官方語言是法語,但是在烏干達難民營長大的FPR軍隊說的是英語。迪雷爾生長在加拿大的魁北克省,是北美最主要的法語區,他的父親是加拿大軍隊的士官,他的母親是荷蘭來的歐陸新娘。他的父母在二戰戰場上相遇相愛,戰後一同回到加拿大,也因此他的英文從小就不錯。

另外一方面,他成長的過程中也面對了加拿大英語與法語族群之間的衝突。他從小就夾在說英語與說法語的團體之間。當他從軍的時候,也是加拿大軍隊面對英語法語爭議的時代。在此之前,加拿大軍隊只說英語也禁止魁北克人從軍,卻又以此指責說法語的人不愛國,也因此加拿大在1960年代建立了法語部隊,也招收法語授課的軍校生。狄雷爾就是以法語授課的皇家聖約翰軍事學院的第一批畢業生。1968年,他剛授階當小少尉的時候,正趕上魁北克UIKeyInputDownArrow獨立運動的高峰,不僅街上滿滿的抗議群眾,更有魁北克解放組織的激烈活動。迪雷爾帶著部隊在街道上待命,面對著自己的父老鄉親,面對自己的兒時玩伴。所幸,僅管魁北克的緊張局勢在魁北克解放組織綁架 貿易專員克羅斯和魁北克省勞動部部長拉波特時達到高峰,但是最後終究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暴亂而平和收場。這是迪雷爾在 UNAMIR之前唯一一次真正的軍事任務。 迪雷爾的成長背景也讓他更能夠理解族群紛爭。


1993819日,迪雷爾第一次踏上非洲,踏上烏干達的土地上,他立刻愛上了這個植被豐饒,綠意盎然的山地國家。與一般對於非洲印象的乾燥沙漠草原不同,東非大湖區是非洲氣候宜人雨量最多,最適合農業與人居的地區。他在盧安達進行了正式任務前的偵查行動,當然這並不像是純粹軍事意義在荒野裡用望遠鏡雷達進行偵查,而是在城市裡用訪談進行的偵查。他與他所領導的18人小組在12天中評估了潛在聯合國維和任務的政治、人道、行政與軍事等各方面情形。他視察了盧安達各個主要武裝勢力,也與各方軍事領導人見面。

他對於卡梅加與盧安達愛國陣線有著相當高的評價。卡梅加身材瘦高並不多話,給人深不可測的感覺,卻深受部下的愛戴,儘管FPR的資源並不充足,以西方的標準,整個軍隊都只能算是輕步兵團,但是紀律嚴整,訓練扎實,加上接連勝戰,士氣很高。

相反地,盧安達政府軍的士氣就相當低落,儘管有少數的菁英部隊有著良好的裝備跟訓練,但大部分的部隊都缺乏戰鬥力。盧安達仿照法國的系統,維持治安的重任落在國家憲兵的肩上。他們的成分相當複雜,加上在1992年的時候進行過一次擴編,由2000人增加到7500人,自然龍蛇混雜。有矢志維安的專業警察,但是也有本身就不過是持槍暴徒的混混。

即便這次偵查任務只有短短12天,迪雷爾就已經提前體驗到了沒有大國支持的聯合國維和任務資源是如何地捉襟見肘,他們缺車輛、缺當地員工、缺電話也缺文具。所幸聯合國開發計劃署 (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me, UNDP)在當地的代表 阿馬杜‧李(Amadou Ly)的幫助之下,迪雷爾才獲得了必須的物資,包含鉛筆與紙。李也是第一個警告迪雷爾關於盧安達極端主義者問題的人。這其中也凸顯了當時國際援助的問題:聯合國有很多不同分支機構派駐,特別是維和部隊,開發計劃署,農糧組織以及公衛組織,再加上世界銀行、紅十字會、加上各式各樣的非政府組織。每一個分支機構都有各自的專家各自的資源,可是往往各行其是,互不隸屬,甚至互不交流,結果常是一頭浪費,另外一頭匱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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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雷爾回到紐約之後,繼續埋頭在各種參謀文書作業之中,他與他的幕僚在聯合國大廈裡沒有固定的辦公室,沒有固定的電話傳真機,只能流竄在沒有人使用的會議室。但是他終究還是把盧安達維和任務的計畫完成,並且得到了當時的聯合國秘書長安南以及安理會的通過。1993105號,聯合國盧安達維和部隊正式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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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惡魔握手:盧安達的人道挫敗 (SHAKE HANDS WITH THE DEVIL) - (1) 歷史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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