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殺器官




本來我以為《虐殺器官》是一部如同德州電鋸殺人狂或是漢尼拔那樣的驚悚片。就類型上說,它事實上是更接近海萊茵的名作《Starship Trooper》的硬派軍事科幻。但是它所要探討的主題恐怕比漢尼拔還要令人戰慄-大屠殺。

動畫改編自英年早逝的日本鬼才科幻小說家伊藤計畫2007年的同名小說,由村瀬修功導演,2017年上映。故事的背景設定在近未來的現實地球,但是卻已是戰亂頻燃,主角克拉維斯・薛帕德上尉是美國最高級別的特種部隊隊員,負責海外暗殺工作。他受命去帶領一支小隊前往不知名的國家,那裡又再次陷入了宗教衝突與種族屠殺的漩渦。他的任務是暗殺當地的民兵領袖以及逮捕一名神秘的美國人。當他潛入敵人的基地,與某「國防部長」面對面的時候,這位國防部長的囈語讓他驚恐,這個下令殺死無數無辜人民的屠夫竟然疑惑自己的國家怎麼會落入這樣的境地。這不是告誡,而是不解。



一切的混亂都指向那位神秘人物約翰。他總是出現在大屠殺的國家,每到一個地方就帶來腥風血雨。在上次失敗的任務之後,克拉維斯和他的多年搭檔威廉兩人被CIA借調,派往捷克布拉格追查約翰的行蹤,他喬裝成貿易商接近約翰之前的學生露西亞。露西亞同時也是他的婚外情戀人。他與露西亞之間逐漸產生了情感,但是布拉格的行動失敗了,約翰成功逃脫,還帶走了露西亞。自此之後,對於約翰的追蹤對克拉維斯而言有了更多複雜的理由。

《虐殺器官》的背景設定在近未來的現實世界,因此以科幻的角度來說,並沒有提供太多創新的科技點子或是更多科技給人類行為帶來的改變,但是其科技的設定還是相當可觀。即時顯示各種資訊的AR隱形眼鏡、用生物材料做成的空降侵入鞘、經由控制赫爾蒙以及腦區的活動來事先、或是由各種生體識別系統建構的身份與金融世界(包含先進國家的指紋虹膜辨識,與內亂國家非常具有創意的植入如貓狗一般的晶片)。這些科技的描述卻依然很紮實地營造了一個或許就快要實現的世界。

《虐殺器官》的劇情其實相當直白,人物之間的關係其實也相當典型。上級的情報總是非常正確而即時。雖然套用《機動警察》中後藤隊長的說法,如果對於敵人的情報總是準確的可怕,那表示情報來源多半是共犯。不過除此之外,整個劇情並不複雜。整個動畫的核心就是在於「虐殺器官」是什麼?約翰是如何在世界各地引發大屠殺,或許更重要的,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虐殺器官》其實並不是人體身上的任何實體器官,而是語言,是人類思考的器官,也是人類建立道德標準的媒介。約翰是麻省理工的語言學家,藉由研究納粹等國家的宣傳文宣等資料,歸納出了一套大屠殺的語言文法,只要在一個國家的媒體裡適當地加入,便足以誘發大屠殺。可惜地是在動畫裡面並沒有真正解釋這套大屠殺的語言是什麼,只是當成一個百試百靈的黑盒子。

那麼剩下關鍵的也就是為什麼約翰打算這麼做了。簡單地說,他希望要保存西方先進社會的安寧,免於恐怖份子的襲擊,而他的理論是只要那些仇視西方的傢伙自相殘殺,就不會把戰火延伸到西方世界了。就這個核心觀點而言,虐殺器官與其說是科幻小說,還不如說是一部歷史小說。坦白說,這樣的類似陰謀論觀點以解釋二戰後第三世界內戰頻仍的事實,並不新鮮。很多的動漫作品其實都帶出過類似的看法,比如說押井守的《機動警察 2》中在快艇上荒川與後藤之間的對談。回顧歷史,這樣的觀點是否正確,其實是一個相當複雜的問題。但是至少保守一點說,就算不是有意造成大屠殺,但是西方國家在殖民時代的分而治之,運用極端民族主義裂解大帝國,任意劃定國界線的時候,就已經種下各國紛亂的種子,加上冷戰時期的代理人戰爭。確實是因列強之間較勁讓第三世界國家陷入人間煉獄。

語言與大屠殺之間的關係是值得深入探討的,可惜在《虐殺器官》動畫中並沒有琢磨更多,相當可惜。不過就算當作是一部希望引人關注大屠殺議題的科幻軍事動畫,《虐殺器官》是值得一看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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